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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西尼的钱袋


作者:韩斌       来源于:艺术起点

 

    罗西尼的出生地佩萨罗风景非常好,是意大利东海岸的著名小城,依山傍海,1817年威尔士王妃卡罗琳就曾被乔治四世安排到此居住,最懂得享受生活的帕瓦罗蒂也在佩萨罗买了豪华的面对海湾的别墅度假。然而,罗西尼的家境就与这些旖旎的风光无关了,他的父亲只是佩萨罗地方一个吹小号的传令官,为了节省房租,他们一家还和圭达里尼一家挤住在一起。

        童年时的罗西尼没有钱进正规音乐学校,就在当地的教士玛勒毕那里学习歌唱和作曲,后来他到波洛涅学习的费用也是由一位富商特里奥希赞助的。大约1808年时,有一个叫蒙贝利的男高音委托他写一部歌剧,但是,这是没有报酬的,蒙贝利还生怕罗西尼把剧情透露出去,以至于脚本也是拆成一段一段给他谱曲的。

       罗西尼真正的职业歌剧生涯开始于1810年,当时他与威尼斯的摩西剧院签约创作歌剧《结婚证书》(<?xml:namespace prefix = st1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 />La Cambiale di Matrimonio)。作为新手,罗西尼同样是得不到报酬的,据罗西尼自己回忆说:“剧院对年轻作曲家提供简单的独幕歌剧首演・・・・・・指挥的费用不高,不用合唱队,只请几位不错的歌唱家,简单的布景道具,短短几天排练,总之,尽量节俭。”但是,随着罗西尼创作的逐渐增多与名望的升高(在数年内他已经写出了《坦克雷蒂》、《意大利女郎在阿尔及尔》这样引起轰动的名作),他的收入也有了很大的提高,到1815年与罗马阿加蒂那剧院签约创作《塞维利亚理发师》的时候,他所得的报酬已经上升到400Scudi(一种金币)。但是,这样的酬劳标准在当时依然是很低的,19世纪初一位头牌演员每一次的出场费就是500Scudi,而第一位费加罗的扮演者路易基・赞波尼一场的出场费就高达700 Scudi。当然,报酬不高与阿加蒂那剧院连年亏损有关,仅1808年演出季剧院就亏损了10000Scudi。虽然报酬不多,但是,剧院方面的条件却很苛刻,1815年12月15日剧院领导人给罗西尼的信中就提出包括要求作曲家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新歌剧,还要“迅速改编成供歌唱家们排练使用的声乐谱・・・・・・(包括)做演员们认为‘必要’的修改。”还有,罗西尼最迟于12月底之前不能离开罗马,他必须亲自主持排练,必须亲自指导演员与随时修改,必须指挥头三场演出等等。总之,为了这部歌剧的400Scudi,罗西尼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低稿酬自然促使了作曲家们以数量来争取好的收入,这也就是何以19世纪中叶之前意大利的歌剧作曲家们大多高产的原因之一。

       使罗西尼最终摆脱为了一部歌剧疲于奔命的人是著名的演出经纪人巴比亚,这位经纪人出生在米兰的一户贫穷之家,早年以在酒店打杂为生。到30岁时,他已经成为了圣卡洛、那不勒斯皇家剧院等好几家剧院的演出经纪人,过着十分富有且有地位的上流生活。1815年巴比亚邀请罗西尼到那不勒斯作曲,在同罗西尼的交往中巴比亚毫不掩饰对艺术的无知与中下等品味,而是大展自己对赚钱真理的透彻理解,在巴比亚看来演出经纪是件可以大发利市的产业,钱远比声望更重要,何况有了钱那名望才更值钱。1816年秋天巴比亚与罗西尼签订了合同,根据协议罗西尼要为巴比亚主持的两家剧院写作,数量是一年两部歌剧,巴比亚预付一年的薪金,至于数额,没有文献为证。罗西尼晚年对朋友希尔提到过这件事,他回忆说是8000法郎(约合2000Scudi),斯汤达提供的数字更可信,应当是12000法郎(约合3000Scudi),在当时这已经是个相当令人欣慰的数字了(起码相当于罗西尼写4-6部),况且合同上也没有禁止罗西尼在那不勒斯之外为别的剧院写歌剧。这个稿费标准在当时是相当高的,14年之后,如日中天的贝利尼创作歌剧《扎伊拉》(Zaira)所得的报酬也只是1135Scudi。

在罗西尼的时代,版权意识还很薄弱,盗版横行,这并非是乐谱的盗版,而是整场演出的盗版,因为没有乐谱,音乐大多不太准确,但却依然吸引观众。当时作曲家还不是与出版商签约,而是受剧院的委托进行创作,如果其他剧院盗版便无法收到相应的报酬。1823年,罗西尼和新婚妻子伊丽莎白・科尔布朗一起到巴黎,原本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伦敦,巴黎只不过是路过,然而却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罗西尼在巴黎微服私访一番,发现在巴黎那些用意大利语演唱的歌剧院里,起码有12部以上自己的歌剧上演,当然,这些演出从未得到过罗西尼的同意,使用的也大多是其他城市翻版的滥脚本,于是,演出的质量也就可想而知了,同时也令罗西尼每年损失数千Scudi。不过,这些海盗版的演出却为罗西尼在巴黎赢得了大批观众,在巴黎喜欢听罗西尼歌剧的观众可以组织起好几个军团来。

其次,法国国王路易十八在皇宫接见了罗西尼,他试探罗西尼能否接受他的新任命,国王希望罗西尼能够出任自己的宫廷意大利音乐指导,起先,罗西尼很犹豫,因为他的同胞作曲家帕埃尔已经是法国宫廷的意大利音乐指导了。但刺激、欢乐的巴黎生活又使罗西尼有些流连忘返,最后,罗西尼接受了国王的任命,不过他希望路易十八不要解雇帕埃尔,于是,法国宫廷有了两位意大利音乐指导。

1824年9月16日,在路易十八与罗西尼见面之后不久,国王驾崩了,继承王位的是路易十八的弟弟查尔斯十世,所幸新国王实践了老国王的承诺,罗西尼成为了音乐指导,被授予一大笔固定年金(这是在罗西尼的强烈暗示下增加出来的项目)以及作曲自由(他不必为了完成巴黎的合约而放弃其他城市的邀请)。对于这些条件罗西尼十分满意,在波隆纳短暂停留了结必要事物之后,罗西尼于1824年深秋返回巴黎,开始了自己在这座美丽花都的漫长生活。除了主持宫廷歌剧院的演出之外,在查尔斯十世同罗西尼签订的合同里还包括为巴黎大歌剧院写作品,罗西尼为巴黎创作的第一部作品是《科林斯之围》(Le Siege de Corinth),是那不勒斯时代所作歌剧《穆罕默德二世》的修订版。1826年10月19日作品首演,当晚观众反响热烈,以至于作曲家不得不每一幕都长时间地谢幕。这部作品的成功也为罗西尼在法国的出版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出版商图普纳斯出版了《科林斯之围》,为此,罗西尼获得了6000法郎(约合1500Scudi)报酬。

1829年8月3日,星期一,在巴黎大歌剧院上演了罗西尼的新作《威廉・退尔》,这也是作曲家最后一部舞台作品。令人不可思议,罗西尼在37岁时永远停下了写歌剧的笔,当时恐怕连作曲家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威廉・退尔》是自己的封笔之作。对于罗西尼为何早早封笔历来争论很多,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即在近20年的职业生涯中罗西尼积累了一大笔财富,使他能够安享“晚年”,或者如他自己所说过“体面绅士的生活”。罗西尼的收入不仅仅在创作歌剧,他还有两项收入,一是授课,虽然他对自己的钢琴水平的评价是“四流”,但是,仍然有很多名媛贵戚登门求教,对此,罗西尼来者不拒。此外,他还写一些特殊的委约作品,这种作品大多开价高得离谱,委托人却是趋之若鹜。最著名的例子就是1831年写的《圣母悼歌》,这一年罗西尼到西班牙旅行期间在马德里遇上了一位名叫亚历山大・阿贡的巴黎银行家,他介绍罗西尼结识了当地的高级教士弗兰西斯卡・凡雷拉的神甫,凡雷拉借此机会请罗西尼为他写一首《圣母悼歌》,起先罗西尼拒绝了他的要求,理由是佩尔戈莱西已经创作了一首完美的《圣母悼歌》,罗西尼在写合唱方面对自己的信心不大,所以他婉言相拒,但作曲家最终还是拗不过阿贡的苦苦相劝,答应为凡雷拉写《圣母悼歌》,条件是这部作品不能正式出版。1832年3月26日罗西尼将《圣母悼歌》的完整手稿寄送给凡雷拉神甫,不过他没有提到作品的大部分是由别人续写的事情,神甫收到稿子非常高兴,不久他给罗西尼去信表示感谢,并且赠送了罗西尼一件珍贵的礼物,一个镶嵌了八颗钻石的纯金鼻烟壶,当时价值就要2000Scudi以上,抵得上罗西尼一年的年金。1833年复活节《圣母悼歌》首演。<?xml:namespace prefix = o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

此外,罗西尼对应得的酬劳一向不肯轻易放弃,1830年革命爆发后,那个没人缘的查尔斯十世被迫下台,不过,这对罗西尼来说并非好事。新登基的路易・菲利浦国王也许是公民的偶像,但却不是个音乐爱好者,他拒绝履行前任的任何契约。结果,罗西尼只得上法庭控告法国政府拖欠他6000法郎年金,官司自然旷日持久没有结果,不过,5年之后,罗西尼依然是胜利者,他赢得了这笔酬劳。

前19年的辛劳换来的是后面近40年的富裕平静的生活,罗西尼依靠鼓鼓的钱袋在巴黎美丽的郊区帕赛买了一大块地盖别墅,同时又在市中心长期租一套豪华的公寓用来社交,一直到1868年11月13日病重辞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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